□ 谢龙龙
文学源于生活,也在生活中担当着不可取代的重任。近日,岳南、王久辛、阿乙、朱强、艾平等作家在南昌与读者面对面交流,畅谈文学的价值和意义。
诗人王久辛曾说:“诗人实际上是一个立场,是一个人道与人性的立场。”在他看来,诗歌创作的终极目的是为了抵达人类的本质。人性和历史书写是王久辛诗歌创作的重要主题,其诗作《狂雪》便是这样一部作品,他对于《狂雪》的得意之处在于,它不仅紧扣重要历史事件,还在叙述方式上实现了一种非常酣畅淋漓的打开和多维语言空间的创造性,在短小的篇幅里装入了很多有内涵的、思想性的细节。在该作品中,王久辛在描述民族灾难的同时,融入了强烈的主观感受,他说:“好的作品,题材重要是一个方面,同时还要有丰富的修辞、丰富的写作技巧、丰富的人的感受。好的表达、好的文字能够打开语言空间,文字立起来便带有呼吸,能够把生理感觉都调动起来,这说明文字是活的。”《狂雪》凸显了历史书写的现实关怀,通过对历史的重新审视,重构现实生活。让文学对人心产生力量,这是王久辛对文学意义的思考。
王久辛评价岳南是凭着世道人心去写作的作家。岳南把“冷的东西写火写热”,带着田野考察、实证实物性去写作历史,契合了当下读者追求鲜活历史的阅读需求,他写抗日战争时期的知识分子,写他们的心灵史、行为史和命运史,这些人的时代和命运也撞击着当今读者的内心。岳南说:“西南联合大学的老师罗庸在讲杜甫的诗时,讲着讲着突然把窗子打开,跟学生们说,请大家看,那就是终南山,那就是长安,现在山河破碎,杜甫的心情跟我们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说完眼泪就流下来了。我读到这里的时候眼泪也流下来了。”这种对家国共同的情感即使隔着一千多年,仍然直击人心。
回看历史能帮助我们更好地认识现在。岳南说:“历史题材的文学作品在写实、叙史的基础上能够梳理出一个清晰的脉络,将人性的根本挖掘出来,人心也会有相似的地方。‘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文学有着将个人跟国家、民族命运联系在一起并彼此推进的力量。中华文明延续至今从未断绝,是一直有文化人在想办法传承。”这是文学和历史对现实产生的价值和意义。
人跟历史和时代的紧密相接,不仅仅体现在宏大的叙事里,也体现在细微的生活中。朱强深有感触地说:“崔颢写出‘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时候,是因为人离开了故乡,但是我写《墟土》是看见现代化的进程里故乡离我而去了,写这座城市积累的过程就像壁画创作的过程,是一层一层的壁画堆积在一起,积蓄了文化的历史。”朱强认为文学审美是在无形中塑造的,美是一种感情、一种热爱、一种生活的态度,这是能被人感知到的。他写过一块砖在时光中旅行了900多年的过程,这块砖其实是由一幅幅历史中的画面构成的;写南昌卫东地名的源头时,想起明朝时这儿的池塘里涌动的夕阳和晚霞。他说:“当这些不复存在的历史画面和生活当中的画面重叠在一起的时候,美便具有了一种时间性、一种厚重度。”
“古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诗经》便来自于田野、来自于生活的深处。朱强说:“我们要明白文学到底是为谁创作,我们进行创作的源头活水永远来自于人民。现在很多作家依然在用心用情地观察生活,观察身边的那些人,刻画那些可能被忽视的人,我自己也在努力,不断地挖掘人民性,反映我们如火如荼的生活。这是我对当今文学持有的乐观。”
好的文学要接近人和生活。对于创作的灵感和来源,阿乙表示自己善于观察和捕捉生活的瞬间。阿乙在乡村出生,县城生活,省城读书,外地打工,也做过警察,丰富的生活阅历让他接触到各类人群,这为他的写作提供了积累和保障。他还喜欢推理,在餐馆吃饭的时候,坐地铁公交的时候,会去观察一些人,会揣摩他们在想什么,遭遇了什么事,因而阿乙的笔下有着对生活的体贴入微和对普通人的关怀同情。
传统文学随着媒介技术的发展,呈现的形式也愈发多样。阿乙认为,每种文艺样式都满足了人不同的文化消费需求,文学是人和人们的生活不可或缺的,正如永远会有人走进书店。他说:“一个好的故事可以在电影里,也可以在小说里,但在小说里读者可以感受到语言的魅力和结构的精巧。我们读小说有一个重要需求,就是通过语言文字进行思考,语言文字并不是目的,而是我们本身要考究的对象。各种文艺各有载体,文学包括小说必须紧紧依赖于书籍,才能体现它的不可替代性和独特性。”
人和文学是彼此需要的。艾平曾认为,文学即人学,没有对人类精神的穷究……历经挣扎而后达到升华的人类精神活动,文学就失去了生命。艾平说她的心灵实际是诗歌塑造的,那些东西一直留在她的生命里,变成有机的东西。阅读不是给人提供了某一个细节,而是给了人用心灵去感受外界的一种方式、一种火花或者一种情绪,她所有的情感奔放、所有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和表达,都是通过文字完成的。“那种心灵的律动、内在灵魂的需求,都有和文学暗合或彼此需要的内核。”艾平说,她内心里总是燃烧着一朵和别人不一样的火苗,那大概就是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