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山丘》
邱兵 著
天津人民出版社
一口气读完邱兵的《越过山丘》,被书里22个真实的人物故事感动。感慨人生的跌宕起伏,命运的波诡云谲。普通人在理想和现实间的奋斗与挣扎、生存与死亡让人唏嘘不已,其间也有坚韧不屈、生生不息的力量在鼓荡,更被作者及其母亲对待生活的松弛态度打动。
在《漫长的告别》一文中,作者回忆了和母亲过往的点点滴滴,作者印象深刻的是母亲常说的一句话:“别活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句话深深触动了我。作者的母亲生于1936年。1941年,在日军对重庆的狂轰滥炸中,母亲一家十四口中有十三人罹难,留下五岁的母亲被现在的外公外婆收养。外公外婆对母亲视如己出,把她培养成了一名中学老师。
身边一些教师父母会给孩子很大的压力,会对孩子有高期待,严要求。但母亲不是。
在作者高考前,“母亲每天给我开小灶,不是补课,是真的小灶”。小灶是麻辣鲜香的火锅杂烩,熨帖胃的是食物,温暖心的是母亲的轻言细语:“放松,好好吃饭,健康第一。高考尽力就行,你父亲啥大学都没读过,也是一个优秀的人。”高考第一天结束后,作者在考场外抽烟被语文老师撞见,怒斥他赶紧回去复习,他回复老师:“我妈妈说的,考不考得好无所谓的,别紧张,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正是这种松弛的家庭氛围,作者高考取得优异的成绩——1986年,作者作为重庆市文科状元考入复旦大学。
松弛感是体己觉知、修身修心的结果。林清玄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是最深远的修行。”当你好好对待你的身体,身体回馈你的是充沛的精力,聪慧的头脑。良性的运转,会让人生出更多的幸福感。具体来说就是:少了抱怨,多了平和;少了后悔,多了踏实;少了忧惧,多了安心。松弛感是允许一切发生,偶尔虚度时光不会有负罪感。“人生是一场长跑,只有放轻松,做到轻而不浮,松而不懈,才能跑完全程。”
作者善于讲故事,该书是现实—过去—现实的叙事结构,读者还沉浸在过去的时空里,突然就跳脱出来回到现实,丝毫没有突兀,反而让人觉得很惊喜,这种对故事得心应手的掌控,游刃有余的叙事也是松弛感的体现。松弛感对作者的影响还表现在本书的语言风格,除了迷人的、淡淡忧郁的文艺风腔调,以及频出的金句外,还有幽默与不拘。如作者和钱女士相亲,彼此看不上,多年后偶遇,依然嘴碎幽默互怼。
作者学业、事业取得的成功得益于张弛有度的氛围和不刻意、不焦虑的心境。在当下“鸡娃”“内卷”的境况中,我们应该停下来思考一下,怎样用更少的时间和精力达成目标,留出一点点时间去享受生活,感受生命的美好。
物质贫乏的20世纪80年代,人还是把衣食放在第一位,精神方面是被忽略的。作者的母亲也许是见过亲人的离散、生命的消失,所以把人的生命放在一切之上,注重精神的涵养。那个年代有这样的认知,不得不让人慨叹母亲很有智慧。
母亲的松弛感让作者受益无穷,也带给读者启示。身处紧张快节奏的时代,松弛感是稀缺的、珍贵的。观云卷云舒,等花开花谢,看日升日落,不是浪费时间,这些“无用的”事物、“虚度的”时光恰恰是对生命的滋养。
□ 郑艳琼